元旦,三天假期,看似很短暂,但是对于已经上了初中的孩子来说似乎又很长,经过与他的一番唇枪舌剑,不分伯仲的较量之后,最终达成协议,签订《假期条约》,补两天的课,写半天的作业,换得半天自由。这条约签得公平公正,时间安排的紧凑充实,没有任何毛病。
假期第一天,他很自觉的执行。早起,洗漱,吃饭,像往常去学校一样,自己骑车去辅导班。我心中一阵暗自窃喜。打扫打扫房间,修剪修剪花草,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祥和甜蜜,这预示着新的一年美好生活的开始……
中午时分,儿子辅导班的老师打电话,晴朗的心情瞬间结冰,每次看到老师电话,我感觉是在成就人生大事,不仅需要有超常的承受力、同时也需要勇气、冷静、理智。尽管长期跟着这个老师上课,混得很熟,心中还是难免有些不安,三秒镇定,我接过电话。老师告诉我,他揍了我儿子。数学课上,发现儿子缩头缩脑,双眼迷离,东张西望、鬼鬼祟祟。当他用目光警示他时,儿子不仅不领悟老师的意思,而且还无视他的存在。他一气之用粉笔砸了儿子的头,儿子竟然还用目光应战他。老师怒了。我接电话时,也怒了,熊孩子怎么可以这般轻狂。
平复一下愤怒的心情,狠狠地说:“揍得好!揍得及时!我这几天就瞅着他不顺眼,想揍还没来得及出手……”
当天晚上,严格地说,每天晚上,当我们两口子在厨房忙得像“陀螺”一样,这个14岁的少年,俨然一大清御厨房总管,一直手搭在厨房的推拉门上,一手摸着刚刚冒出毛茸茸的小胡子,砸吧着嘴,评头论足,这个菜品不行,那个搭配太乱,看到如他心愿的饭菜,就眉开眼笑;看到他不喜欢的,就满脸皱作一团,随后再阴阳怪气撂下一句凉凉给我们“这饭还能吃吗?”,“砰”的一声,关上推拉门,把我俩活生生地“狙倒”在厨房,接着人家两手在背后甩开,一摇一摆,像一只凯旋的大鹅,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,拂袖离去,这哪里是挑衅权威,纯粹是赤裸裸的宣战……看着他的背影,我真想抄起平底锅伺候。
他爸给我眼神示意,青春期的孩子,咱惹不起。我无奈地反问自己:这是谁家的小祖宗。
看着橱窗外缕缕青烟,我愤怒的心情就像是个换气扇,随风飘扬。
沉寂一段时间,风平浪静。收拾好凌乱的厨房和心情,我组织一下,不控制就要起火的语言:“吃饭了,不吃可就凉喽”
他爸遇事不惊,热情招呼:“小伙子过来盛饭了”
一百个不情愿写在脸上,端碗、盛饭。
愤愤坐下,三下并做两下把饭刨进嘴里,菜也不吃一口,放下碗筷,就去自己房间了,而且重重地关上了门。
又一次风卷残云后的宁静,耳畔出现耳鸣。
一口馒头卡在我的嗓子眼,没咽不下去,泪已盈眶…….
我很生气,决定三天不理他。
天天笑脸相迎,好声好气同他说话,迁就他是青春期,忍他已经很久了!
但是老师打了他,而且是众目睽睽之下,爱面子的他的确很尴尬,再加上盼望已久的三天假日被硬生生压缩成了半天,的确也是件不如意的事,回到家宣泄一下自己的坏情绪,也是无可厚非的。想到这,我突然很同情他,同时对刚刚发生的不愉快瞬间遗忘。
我轻敲他房间的门,柔声说:“喝杯牛奶吧”
他过来开门,手扶着门框,似乎只欢迎牛奶不待客一样,看来要把我拒之于千里之外。
我假装不知道他挨打的事情,和平时一样叮嘱他:“喝完,别忘了洗漱。”见我很友善,并且同他说话,也没有追究挨打的囧事,瞬间高兴起来,他以为我不知道,痛痛快快地去喝奶、刷牙,和我说话,告诉我他的同桌和谁谁谈恋爱,同学谁谁在教室里耍酷,被班主任碰个正着,最近班级里的新鲜事,数学老师又多了一个外号……看他情绪高涨,我想起昨天看到老师在手机上布置的作文,题目是( )带给我快乐。当时看这个题目的时候,我便想,什么带给我快乐呢?和朋友一起旅行?换个发型?发个奖金?这都是快乐的事情,但好像又不对。此刻我突然想到一个我认为比较正确的答案。于是我问他:“你语文老师布置一篇假期作文,题目是‘什么带给我快乐’,你会写什么?”
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:“玩。”
我说:“你猜我会写什么?给你三次机会。”
“我。”
我顿时如被电击,惊叫道:“啊!你怎么知道的?”但是心中乐开花。
“肯定是我。一切快乐都抵不上我带给你的快乐。”
“你就那么自信吗?你不过是个平常孩子”
“但是我对于你,无可替代。”
“可我没表现出多么快乐呀!你还常惹我生气,一想到你我就上火。”
“那都是短暂的。你的生气、上火是建立在快乐的基础上的。”
他还追加了一句说:“我带给你快乐,我就是你的背景音乐”。
oh,mygad,我的心都酥了,为什么他说的偏偏都是些“志摩式”的情话呢?
是啊,哪个孩子不都是父母的背景音乐呢,你快乐我快乐,你心烦我难过!看着他那张认真无邪又略显男儿气的清秀面孔,想想他青春期的傲慢轻狂,上天入地的爱恨情仇,一瞬之间被这几句甜蜜的情话冰释了。
原来爱一直都在,幸福并未走远!
|